©今西

新年贺文＊

    "阿泽，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
    "要是有人欺负我你会给我报仇吗？"
    "会。"
    "如果有老师骂我你会跟他一起骂我吗？"
    "我不骂你。"
    "你会听我的话吗？"
    "你叫我往东绝不往西。"
    "等我长大了你会娶我吗？"
    "会，我喜欢你。"
    "那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不是路明非你还会喜欢我吗？"

    "路鸣泽，今天晚上我们吃麻辣烫还是火锅？"路明非手里举着两包底料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兴冲冲问路鸣泽，等着他做出最后的决断。
    路鸣泽轻叹一口气，把他眼前的碎发理好，又捏了捏他的脸："麻辣烫和火锅有本质区别吗？"
    "当然不一样啦，火锅可以边煮边吃有气氛，麻辣烫烫完了一锅端方便……啊我们俩过除夕真冷清啊，叫麻衣姐和恩曦姐一起来吧？"
    16岁的路明非还带着稚气，身材也轻细，说夸张点路鸣泽一只手臂就能把他圈起来，明明顿顿都吃得好，可就是不见长肉。
    路鸣泽想起楚子航把"卵"送到他手里的时候，简直像被雷劈了一样的震惊又庆幸，一直等着，等着，怀着紧张的心情直到看到路明非重新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为人父的奇怪感觉，让他简直对路明非溺爱起来，恨不得所有的要求都满足他。万幸重新出生的小路明非没有染上太大的坏习惯，顶多是有点小脾气。
    "可以啊，你尽管去叫，只要她们敢来。"
    路明非吐了吐舌头，讨好的拉住路鸣泽的手转身朝礼品店走。
    "拜年你总让我见人吧？我要给楚子航买礼物，还有凯撒诺诺芬格尔昂热老头……还有零，还有麻衣姐恩曦姐……嗯……"路明非掰着指头数，眼见着旁边的路鸣泽脸色越来越黑只装作没看见。
    重新经历走过一遍人生的路明非少了从前的懦弱胆小，多了骄纵和神彩飞扬，路鸣泽看着他，觉得以前那个一心一意想着他的人正一步一步变得更加耀眼。这是他养起来的孩子，也是他的爱人。
    "没我的吗？"路鸣泽酸涩的说。
    路明非突然回头趁他不留神在他侧脸亲了一下，昂起头大笑说："没有！"
    路鸣泽明白他肯定偷偷准备了什么，但是不肯说出来，于是也由着他。
    "你怎么这么喜欢去楚子航那里？"路鸣泽换了一个话题，仍然是一副酸涩的语气，好死不死再加一句"他是你老公？"
    路明非一愣，偷偷低头看他一眼，耳朵上都染上红晕，脸上的笑容却遮掩不住了。
    路鸣泽知道这妖精在偷看他，事实上几乎路明非所有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清楚楚，他眼里没有杂物，只有一个路明非。
    "阿泽，楚子航大叔喜欢什么东西啊？我不知道啊！怎么办怎么办？"路明非进了礼品店却抓耳挠腮手足无措，因为他重新长大后跟楚子航接触不多，对楚子航"师兄"的称呼也不了了之，改换成"大叔"，楚子航初次听到很是风中凌乱。
   "你可以考虑给他买个领带夹。"路鸣泽虽然极其不乐意路明非对楚子航上心，但是也不愿意他的宝贝一副纠结到肝肠寸断的样子。他知道路明非故意拿这表情挖个坑等着他，但是他乐意往坑里跳，甚至为路明非对他的依赖感到愉悦。不得不说这一生的路明非比以前的路明非聪明了太多，胆子也大了不少，各种小手段层出不穷，也就路鸣泽乐意惯着他。
    路明非刚想丢了路鸣泽去挑领带夹，突然想起来说："你要在这里等我哦！"
    "我不走就在这里。"路鸣泽回答他。
    路明非虽然平时似乎独立得不得了的样子，然而意外的有颗玻璃心。路明非在某次去游乐场的时候走散了，后来路鸣泽好不容易在游乐场广播站里找到他的时候路明非已经眼睛都哭红了。他似乎极其缺乏安全感，回家的时候路鸣泽背了他一路。
    路鸣泽看见他穿过层层人群灵活的钻进礼品店内部，渐渐的看不到他的影子，还眷恋得不肯收回视线。十六年的时光，路鸣泽依然爱着这个偶尔犯傻的人，爱得感受不到传闻中的"爱情保质期"，十六年如一日。路明非总是在他面前大谈特谈明星的帅气，却在私底下跟女生炫耀"家里有个闪瞎眼的男人"，路明非总是做些不靠谱的事情却记得对他好，路明非总是在做爱的时候骂他滚蛋却从来不拒绝他的求爱。
    "哥哥……"路鸣泽低声呢喃，像把人窝在心里捧着呵护着。
    路明非并不是对所有人的事都上心，男士的礼物全是领带夹，女士千篇一律送裙子。他从人流中挤出来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幸好路鸣泽飞快上前在他摔倒之前搂在了怀里。
    "怎么不小心一点？"
    "不是有阿泽你吗？我稳不住嘛！"路明非笑嘻嘻的说，同时腾出一只手给路鸣泽整理好被自己弄乱了的衣领。
    "嗨，帅哥，皮肤真好！"路明非吹了声口哨。
    "跟谁学说的。"路鸣泽笑，抓住他的手。
    "喂喂喂！这大庭广众之下想干什么？先说好只能劫色不能劫钱，本人卖身不卖艺啊！"路明非挤眉弄眼一脸微妙的笑容。
    路鸣泽绷不住笑开了，捏了捏路明非的脸。
    "怎么又捏脸啊？说好了别捏脸我还要靠这张脸吃饭呢，万一肿了被嫌弃了怎么办？"路明非嚷嚷。
    路鸣泽靠近他，连鼻息都撒在他脖子上，过了很久，才哑着嗓子说："我不嫌弃。"
    路明非"切"了一声，挣扎着就要跑。
    路鸣泽更紧的扣着他腰："别闹了咱们回去。"
    路明非坚定摇头，在刚买的口袋里找了找，翻出来一个盒子不由分说的塞进路鸣泽的手里，掉头就跑，边跑边喊："新年快乐！"
    路鸣泽低头仔细看，手里是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上写着"安全套"三个字。
    他突然想起来路明非问他的那个问题。
    "如果我不是路明非你还会喜欢我吗？"
    如果你不是路明非我看都不看你一眼。路鸣泽掂了掂盒子，心想。
    幸好你是路明非。